1季度经济回落的主要因素是固定资产投资下滑,其中,地产投资下行幅度较大,拖累中国经济。分地区看,与去年4季度相比,东部回落幅度少,中西部回落幅度大。1季度中西部地产投资下滑是这些年中西部强推投资所种下的恶果。同时,中西部房地产面临资金短缺风险。如果需求没有跟上,中西部地产将面临严重过剩的风险。
1季度全国经济增速明显回落,尤以中西部回落最为显著。中部8省的GDP增速平均回落幅度为1.2%,西部12省市的GDP平均回落幅度超过2%,出现了一大批增速低于全国7.4%增速的省份,其中黑龙江仅为4.1%,河北仅为4.2%,山西仅为5.5%。
那么,房地产在中西部经济跳水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从区域来看,是否中西部地产的风险更大?本文采用国家统计局的分省数据对中西部的地产风险做详细分析。
1. 1季度中西部地产投资大幅下滑
固定资产投资下滑是1季度经济回落的主要因素。其中,在固定资产投资的三大分项(基建、地产和制造业),地产投资下行幅度颇大,成为投资下滑的重大拖累。
中西部地区经济的回落在地产投资中也得到很好的对应。1季度东部地产投资增速从13年的18.3%降至17.7%,降幅并不大。然而,中部和西部却分别由13年的20.8%、22.6%降至15.6%、15.5%。和去年4季度相比,也是东部回落幅度少,中西部回落幅度大。
2. 过去十年,中西部地产大跃进
1季度中西部地产投资下滑是这些年中西部强推投资所种下的恶果。2000年以来,中西部地产整体呈现大跃进的态势。从地产的主要指标来看,在大多数年份,中西部地区的销售面积增速和新开工面积增速均高于东部。
然而,值得重视的是,12年以来,中西部销售增速逐渐整体低于东部,但新开工面积增速却高于东部。这意味着未来中西部的地产供给压力将明显大于东部,如果需求没有跟上,中西部地产将面临严重过剩的风险。
中西部地产大跃进还体现在土地市场上。这十年来,东部的房地产土地购置面积增速整体低于中西部,东部的地产土地购置占全国的比重从01年的57.9%降至13年的46.1%,而中部和西部房地产土地购置占比皆有提升。
3. 中西部地产高增长难以为继
中西部地产投资的高速增长难以为继的根源在于其人口持续流出,在最近的5年中只有东部地区总人口持续正增长,其中主要是粤、沪、京、浙等东部四省市人口持续大规模增长。而无论是中部地区还是西部地区的总人口规模都早已停止了增长,其中贵州、安徽、广西、甘肃、四川、河南等省的人口甚至在持续下降。
中西部地产大跃进与人口流入的不匹配还体现在人均数据上(以城镇人口衡量)。中西部人均新开工面积在07年之前低于东部,但07年后中西部与东部之间的差距在扩大。从竣工来看,中西部每万人竣工套数也逐渐超过东部,这意味着中西部地区的房地产大跃进已经体现为缺少人口导入的支撑,最终将加剧住房的空置,出现更多类似于鄂尔多斯式的鬼城。
4. 未来人口趋于大城市化和东部
未来多年,人口仍难以改变向大城市和东部流入的局面。新型城镇化仍会延续城市圈的道路,人口趋于大城市化而非城镇化,主要缘于两点:首先,大城市可实现规模经济从而降低成本、提高效益。而小城市或小城镇由于规模不经济,其劳动生产率通常要比大城市低20-30%。其次,人均拥有的资源匮乏、公共服务的总体短缺和分配不公平,也是中国大城市化的特殊原因。大城市相对于中小城镇,交通环境、教育医疗、就业薪酬及文化娱乐等条件都要好得多。
人口趋于大城市化的结果是,改革开放以来形成的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这三大城市圈仍有很强的人口导入驱动力。随着大城市中心城区的生活开支不断增加,人口又会外迁至离核心城市较近的郊区或中小城市,从而进一步扩大都市圈。从国际比较来看,上海人口占全国人口及全国城市人口的比重均远低于东京、首尔和纽约,中国东部特大城市圈的集聚空间还很大。
《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年)》提出要优化提升东部地区城市群,培育发展中西部地区城市群。东部地区产业等优化提升后仍比中西部特别是中小城市的吸引力大得多。这意味着,在人口趋于大城市和东部的背景下,中西部的地产大跃进在未来仍难有人口导入的支撑,地产投资高速增长难以持续。
5. 中西部地产风险的样本:鄂尔多斯
鄂尔多斯是中西部房地产供给过剩的一个典型案例。这一曾经的贫困市在2003年左右随着“羊、煤、土(稀土)、气”的不断发现而扬眉吐气。在自然资源的快速开发过程中,地区GDP也迎来了超高速的增长,2003-2010年间的平均增长率达到了38.45%,居民收入在8年间翻了近6倍,超过北京、上海,跃升全国之首。伴随突如其来的财富,城市建设、基础设施投资也开始加速扩张,从03-10年城市建设用地面积扩张近6倍,而同期人口只增长了12%左右。
房地产也在此过程中迎来超常规增长,从03年到10年房地产投资年均增长近80%。在自然资源开采中获得第一桶金的企业纷纷加入房地产市场,房地产施工面积、新开工面积以及土地购置面积的大幅攀升,住房供应大大超过实际需求,迅速获得巨额财富的新贵甚至普通民众纷纷涌入房市成为投机客。在房价持续上涨的预期下,房地产项目的巨大资金需求又催生了高利率的民间借贷,击鼓传花的古老游戏又一次上演。资源经济、房地产、高利贷环环相扣。
突然的巨额财富往往是灾难的开始。2011年3月国际煤炭价格见顶回落,鄂尔多斯煤炭经济下滑,民间借贷不断违约,高度依赖流动资金的房地产市场出现断崖式的下跌,烂尾楼不断涌现,城市发展陷入停滞。地产投资增速在12年和13年均为负数,14年前两月固定资产投资增速仅为4.8%,销售面积增速为惊人的-98%。
6. 中西部地产面临资金困境
从房地产投资资金来源来看,东部地区的资金来源增速之前在绝大多数时候低于中西部,但从13年以来逐渐超过中西部,这和社会融资总量的趋势一致,显示中西部房地产面临资金短缺风险。
14年,随着影子银行监管的加强,银行对地产贷款的规避,以及销售的下滑,中西部地区房地产商将面临严峻的融资困境,中西部地区的房地产新开工、施工和投资的收缩幅度将会很大。